她想,每个人都有不可诉说的阴暗面,于容嫣而言更甚。她曾不止一次在心里祈祷那穿着暴露的女佣能够在俯身清洁楼梯时失神摔下,从而便能避免在家里虚掩的角落处听到她和父亲的淫叫;对色鬼般的江道生,她更是诅咒鄙夷,作为父亲,仅仅做到物质上的抚养,匮乏的精神世界让她的意识模糊枯燥,她无法了解真正意义的家庭生活,也无法懂得大言不惭的监护人对她性教育的影响
她变坏,需要所有该对她负责的人买单,可是容嫣活到现在,立身于天堂地狱之间,每一步的酌量,都是对她人性的考验。她必须提起精神,面对所有,包括洛屿
她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闭上眼睛前出现的画面,见不到洛屿,也不是杨楚泽,只剩浓密的黑暗,将全身包裹......
“小姐醒啦?”,是那位女佣,站在楼下温柔地看向她,“先生也刚回来呢”
容嫣扶着楼梯,居高临下地说,“他又不是来找我的”
只是顺着女佣略微惶恐的眼神牵引,她才注意到,坐在客厅里的不止江道生一人
“去哪”,她的父亲向来颐指气使,虽然她清楚,他根本不关心自己要去哪里,但总是免不了在此刻要忍受些不得不低头的憋屈
“练舞”,她转过身注意到一旁的人,清瘦俊朗,眉清目秀,不过实在面生,以至他们简单对视了几秒便各自挪回视线
“一会儿把你放在画室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江道生看向那男孩的目光很是亲切,“洛屿要在咱们家住些时候”
容嫣皱眉,不仅困惑他莫名其妙的要求,更是为他说的第二句话质疑
“就是你洛叔叔家的小儿子”,父亲果然理解错了她的表情,“小时候你们见过面的”
“你不会给他找别的房间吗”,见人执着解释,她只好重申诉求,“家里那么多屋子,为什么非要占用我的画室”
“洛屿比你更需要”,江道生愠怒自己女儿如此无礼,“人家是专门学画画的”
“所以呢”,她看着洛屿,毫无示弱地反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还没等父亲发火,她便迈起轻盈的步伐走到门口,最后还不忘火上浇油,“要是我回来发现有人动了那里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背后传来江道生的怒骂,她只觉可笑,如果骂人可以延年益寿的话,她可称得上某人的大恩人
“嗨”,任毓毓隔着外边窗户过来和她打了声招呼,“我刚听你们老师说了,今儿得练叁节课的巴特芒”
“练呗”,容嫣换好服装做着准备动作,“要是累死了,记得来抬我”
“你还用得着我?”,对方撇嘴,“那些男生把你围得团团转,哪里要我来挡你桃花”
容嫣抬头瞧了她一眼,任毓毓立马知趣闭嘴,“得,为你马首是瞻,累了叫我”
“那人带回来个男孩”,容嫣回忆着他的名字,“洛屿,你认识吗”
“洛家?”,任毓毓重复,“羌口市市长洛占宁的儿子?”
“不清楚”
“要真是,这小太子命可不太好”,她故弄玄虚,让容嫣猜测,可对方根本不买帐,于是又只好自我解答,“洛占宁前阵子落马了,贪污受贿”
“江道生怎么会认识他”,容嫣一边压腰一边讲,“还虚张声势地把犯人儿子带到家里”
“你这位老父亲这么神通广大”,任毓毓调侃,“谁知道他老人家葫芦里卖的几味药”
“那小男孩多大”,终于忍不住,任毓毓凑近打听,“帅不帅”
“还不错”,至于年龄,她感觉差不到哪里
“喂喂喂,不是吧”,她惊奇地瞪大双眼,“你是在夸他?”
“怎么,很稀奇吗”,容嫣看她夸张的表情,笑道,“我不也夸过你”
“那是我本来就漂亮”,对方不屑,“什么时候带我见见”
想到刚才的不愉快,她顿了顿,“再说吧,最近江道生回家很勤,我不想看见他”
“那还不好办,你找我来”,任毓毓甩着头发大方邀请,“我家可清净得很”
“好”,见大家陆续来齐,容嫣跟人应下,“等我电话”
果真如任毓毓所言,她们在老师的要求下,重复练习最累人的动作,容嫣鼻尖沁出了汗,一旁的莉娜看见,悄声和她商量,“累了就休息会,老师不会说的”
“没事”,她把腿再次拉直,“还能坚持”
莉娜有些心疼,“你干嘛和自己较劲呢”,嘴上虽这样劝解,可说句实在话,她打心眼羡慕这个女孩,入学第一天,她便知晓了同宿舍的容嫣,这个人说来神秘,从不透露家里情况,可她身上没一件不是大牌奢品,骨子里透出一股清冷,但做事倒不薄凉,与人也没什么架子,外边或传她家境殷实,或传她大佬情人,容嫣置若罔闻,只做好自己的事,余下的谣言再纷扰,也与当事人毫无关联
“晚上有联谊,你去吗”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