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发出了封面邀约,连一向冷漠的郝泽宇都有点感动涕零,“我在宠物界这么红吗?”我趁机编瞎话,“老牛可不容易了,说不让你上这个封面就要睡他。”郝泽宇没听懂,“谁睡谁啊?”“当然是老牛睡人家编辑,人家编辑吓得马上答应了。”郝泽宇看看不远处的老牛,他正打电话跟10086吵架,穿得美艳绝伦,最近的愿望是瘦回200斤。郝泽宇感慨,“这个威胁确实挺狠。”老牛回来了,大概吵赢了。他心情愉悦地随口一问,“有个线上直播,去吗?”大概是习惯了郝泽宇的不合作,他也不抱希望,没等郝泽宇回话,老牛就自问自答,“不去是吧?行,那我回了。”“去吧。”老牛愣了,又问,“河南台有个音乐节目,在北京录……”“唱歌啊?行啊,好久没唱了。”郝泽宇上厕所去了,老牛问我,“他病了?”我又开始邀功,“没有,他是良心发现了,被我说的。我说老牛为了你,都累瘦了,你能不能心疼点?他都被我说哭了……”虚假的人气犹如肥皂泡,残酷的现实把这些都扎破了。郝泽宇这次线上直播就露出原形了,来看的人有小两千,其中一千人是老牛买的僵尸号,当然没人送礼物,唯一一个送飞机的,还是老牛自己花钱来充场面的。但这些无用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郝泽宇录的那个音乐节目,在河南平顶山电视台深夜播出,唱了首“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哎哎哎,十八岁的哥哥走到河边”,视频被某知名音乐大v在微博上转发了,转发量二百多条,留言多数都是:“这歌真好听,这人赶紧出道吧!”老牛的座右铭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他马上转换思路,人气不行,那就发单曲吧,询问了一圈音乐人的价后,老牛开始磨刀,我问他干嘛。他说准备把我肾割了,换首曲子。然而郝泽宇保住了我的肾,他特不以为然地说:“买什么歌啊,我自己能写,我其实是个音乐人!”郝泽宇邀请我和老牛参加他们音乐圈的聚会兼作品试听会。作品试听会在鼓楼一个脏兮兮油腻腻的酒吧,灯光不足,酒水便宜(假酒当然便宜啦),地方小,转个身就能跟隔壁无意间亲个嘴,周围人长得都一副很有才华的模样:穷、丑、脏。对比之下,我和老牛的盛装特低俗。听了一首实验性音乐作品,我跟老牛更自惭形秽。我问老牛,“这就完了?”老牛更惊讶,“开始了?我以为音响坏了!”再听一首,我心虚地问老牛,“这曲子啥意思?”老牛拭泪,“我想我二姨了。”“我怎么听不出亲情来?”读过研究生的老牛就是高深啊。老牛说,“我二姨跳大神时,嘴里的吆喝跟这一样一样的。”很快,我们郝泽宇上场了,不得不说,我们郝泽宇虽然不是国色,但在一圈没洗头的音乐家里面,脸好看得发亮啊。我和老牛跟粉丝一样尖叫,引起周围人侧目。老牛捂着胸口,“我有灵感了,以后郝泽宇的宣传语就是男版龚琳娜,专做高规格的,专做其他人听不懂的……哎,你说要不要让他留长发留胡子?这样显得更艺术一点。”郝大师不玩人声试验,玩电音的,其他的我也听不懂,主旋律取材《红灯记》里那句“奶奶,你听我说”,“奶奶奶奶奶”一直重复了一分多钟,其他人叫好,说特有魂儿,有种革命的感觉。我和老牛互看一眼,顿时从艺术的天堂落了地。不落地也不行了,我和老牛都快被吊死在上面了。郝泽宇下来,一副成仙儿的状态,沉默是金。老牛这只老狐狸马上站起来说去吧台买酒,把夸他的大任放在我手里。我酝酿了一会儿,冒出了一句,“这帮人也太不支持国货了,怎么都搂着外国妞呢。”他解释,在中国做地下音乐的中国男的,很难认识质感特好的中国女的,外国女的比较天真。我看着旁边几个鬼哭狼嚎的混血熊孩子,“我说地下跑的,怎么都是小洋人儿呢……”几句闲聊的空档,我还没想好夸他的方式,“哎,你怎么不找个外国女朋友?”他挠挠头,“她们看不上我,觉得我不够纯粹。”“我觉得挺纯粹的,尤其是你做的音乐。”说完这话,我都想亲自己,太有才华了,纯粹这词儿多好,好听难听都能用,中国语言就是博大精深啊。郝泽宇一副“你是我知音”表情。“但是吧……”我不落忍,话柔和一点,“这音乐好是好,但咱大众艺术水平太低了,接受不了……”他脸色变了。我正要解释,那边老牛却跟人吵起来了,我们过去拉架时,俩人正可劲儿地骂对方没文化。原因是老牛今儿穿了一件挺中性的山本耀司黑色毛衣,下摆到膝盖那儿。旁边的一疑似艺术家琢磨了一晚上老牛穿没穿裤子,忍不住搭讪,“你这衣服够朋克的,上面写的字儿怎么骂自己不是人呢。”这件衣服贵就贵在毛衣中间绣着的“生而为人,对不起”这句话上,老牛的品位不容诋毁,他大翻白眼,“就是没读过太宰治,《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你看过也行啊,有没有文化!”郝泽宇夹在中间,两边劝,“别吵别吵,都不是外人。”那艺术家不满,“小郝,这胖子谁啊!”“瞎说什么!这是我经纪人!”对方恍然大悟,“我去,经纪人啊,不就是交易员吗!俗!市侩!”胖、俗,是老牛最听不得的字眼。果然,老牛原地就爆炸了,“你有文化,我问你市侩俩字儿怎么写你知道吗?装什么装!我俗,但我有钱。你高雅?这一晚上我是听明白了,就这一屋子人,你们那破音乐,就